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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明,无家可归的痛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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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明,承载了多少泪水和凝重,终因乌云不堪重负而化作雨丝,抽泣着,徘徊着,淅淅沥沥,洒落人间。

不痛失亲人,就不知道清明的真正含义,原来,清明是用来大肆伤悲的。

从未想过,几十年后,清明必须回家,去祭奠曾经为我日夜劳碌过的亲人。

早先回家,是奔着父母而去,那里有双手粘满泥土的母亲,在节假日或特殊时回去,安放漂泊的灵*,略表寸心。后来,父母住进城里,总算断了走那条路的念头。以为此生没有牵强的理由,不会再回头顾盼。再后来,时变境迁,时光打乱了方寸,世间再无爹和娘,清明,便是奔着庄背后的坟茔而去。

每次回家要去老院子看看,尽管大门紧锁,也要去看悄无声息的四合院。被闲置的房顶罩着灰尘,挂在屋檐下的鸽子笼被日月洗白,人走鸟散,巢空无声,庄院没了灵性。看我种过的园子、栽下的树、种过花的土壤。看庄前屋后的树木,无人呵护,依然枝繁叶茂。看每间房里的旮旮旯旯,被灰尘封锁,蜘蛛忙着画圈。看我走过的每一寸土地,杂草丛生,松如棉絮。

那座庄院,装满了我的故事,记录着一家人的生活轨迹,溢满着难以言说的况味。

从未想过,几十年后,清明必须回家,去祭奠曾经为我日夜劳碌过的亲人。

父母相继去世后,方知清明不再是一个节气,而是一把悲凉的泪。

多少个清明时节,我是那匆匆赶路人,把悲伤压在心底,把泪花强咽回去,踏上回家的路,方可平衡愧疚的心。

不论阴晴,只要条件容许,都得赶早回去,拓纸钱,剪纸条,撕花纸,跪在坟院为父母弹去坟头草垛上的尘土,默默祈祷:天堂有路,请一定认准路标,放下一辈子的家业,放下不成器的儿女,放下尘世恩怨,去走你们的另一条捷径。

其实我们只是了却了一场短暂的缘聚,相遇,又离别,匆忙得没仔细叙旧,淡薄得无法清晰容颜。

打小,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突然见不到至亲,以为亲人永远不离不散,不会消失在视线。可总有一天,逝去的亲人仿佛一股风,抓不住痕迹,摸不着体温。往事如梦,拼凑不起过往碎片。无法割舍,又不得不舍,舍,是割肉剜心的疼痛,无处疗愈,舍,是此生相见两茫茫,梦里相遇空一场。

因而,父亲去世后方知天塌了,原来人有想不开的时候会抑郁,那就是没有准备的永别。

二十年过去了,我以为我成长到足够强大,并看淡世事,能承受所有变故,包括生离死别,骨肉分离。母亲突然辞世后,有时候猛然想起母亲,就像疯了一样,心脏一阵痉挛,一只无形的手在撕心扯肺,又无处抓摸,原来人是可以疯掉的,且无药可治,唯有时间,方可缝合刀口。或许,是心灵感应,是母亲在我心上拧了一把,又去赶自己的路。

真正体会了无可替代,那就是母子连心,就连母亲活着时给我打电话,“下命令”,我都提前能预感到,心里突然紧戳一下:许是母亲又要让我干啥了?果不其然,电话来了。

故土如同亲人,经年后的难舍,在情理之中。本来因亲人的存在才有了对故土的依恋,父母就是家中的定心丸。父母在,不远游。我死死盯着有父母的地方,也没忘却故乡的日月星辰。故乡,有我眷恋的资本,惜惜相惜的气脉,永生难忘的水土,一瓢一饮的甘露,一勺一碗的养育,一朝一夕的陪伴。

当初,我担怕逃不出那片苍凉的土地,差点拼了命,画饼充饥,酝酿着废墟上的理想,刻画未来路径。现在,无论如何,我是无法回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。原来故乡不可久住,而是用来怀旧的,甚至,是欲哭无泪的鸿沟。

人生的风向标,不一定掌握在自己手中,如果说顺风顺水,那只是在恰好的时间,遇上了恰好的缘分,有了恰好的结局,仅此而已。谁能完全掌控自己的人生?自己的命运自己做主,那是骗人的话,你只能对自己负责极少部分,剩下的交给老天。这不,我连回到老院子的权利都没有。爷爷奶奶打拼了多半辈子,为我们筑起了遮风挡雨的庄院,父母接着打造的屋檐,历经半个世纪,最终没能护住,在时代的风云突变中,被一铲车推平,连一片瓦渣都没留下,只有一片空白。

从此,我的家园完全崩塌。我仅有的一点念想,雪崩瓦解。我无数个梦回的故乡,了无足迹。我睡过的大炕,我吃过的杏树,我放飞的鸽子,我点起的炊烟,我推过的石磨,渐行渐远的轮廓,不知该往哪里去寻找。

上苍慈悲,不忘提醒,每逢祭祀日,都会提前梦见阴阳两隔的父亲,二十年来从未遗漏过。那是父亲怕我忘了给他送祭品、烧纸钱。

小时候,儿行千里母担忧,难道老了后,长眠地下的父母还担忧百里之外的儿女摸不着家门?

或许随着岁月的流逝会削减一些刻骨铭心,但不会忘了最初的模样。老院子的轮廓始终像放电影一样,轮回着四季,更迭着经年。母亲从黎明忙到*昏的背影,隐约可见,又无法清晰,从疾步脱变成蹒跚的过程,历历在目,又不可触摸。

院子没了,我用记忆堆积起来的轮廓,每个角落回响着叫喊声,打闹声,嬉笑声,吼骂声……庄前屋后呈现着匆匆赶活计的画面和麻雀、喜鹊吵架的熙攘声。

我用欲哭无泪的眼神在空旷的庄院周围寻觅,寻觅定格在脑海的每一寸光阴,却找不到泥土里的脚印。

岁月马不停蹄,轮转、飞逝,直到懵懂少年变成花发苍苍,把稚嫩的声音打磨成苍老浑浊。

清明,请给我一片放声哭吼的地方,哪怕声嘶力竭,我也想让父母听见:我回来了!

后记:今年,或许没有祭拜的条件。近日,到处在倡导“文明祭祀”。即便回去,也不能点一张纸,或许只容许焚柱香。我们把延续了几千年的祭奠仪式只能暂停,不为亡人,只为大家的平安。避免焚烧引起的火灾,替他人着想,尽微薄之力。毕竟国家的事大于私人的事,遵守规则,守护和平家园,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。祭奠,只是一个仪式,可改变方式,用一束花,一段文,一个鞠躬,一个叩首,或诵经超度,让祖宗脱离六道轮回。用虔诚的心,祭祀祖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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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:

南芳梅,网名:幽兰萦梦。

宁夏西吉人,固原市作协会员。作品散见于文学杂志、合刊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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