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掰苞谷的痛,城里娃不懂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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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多年没干过农活,最近手痒痒了。以至于前几天竟然在办公室放出“真想十一回去帮谁家掰个苞谷”的大话。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,既然手痒,那就用文字怀念一把吧。

大概每年快放暑假的时候,苞谷已经长到腰间,也该上化肥了,这一步只能由人工来完成。我爸、我妈、我分工合作,我爸负责在两株苞谷中间用铁锨铲个坑,我和我妈负责撒化肥,撒完后我爸再用土把化肥盖上。其实流程倒是简单,痛苦之处就在于化肥的刺激气味和苞谷叶的不断“袭击”。

上的肥一般有两种,白色粉末状的化肥,和小颗粒褐色状的尿素。尿素倒还好,刺激性小一点,相对舒适;化肥的味道很是刺鼻,大概相当于把你关进衣柜,然后同时塞进10个榴莲让你闻。小时候个子低,我的小身板被掩藏在密不透风的苞谷地里,完全出不了气,只能一鼓作气,憋着气紧跟着我爸的脚步上化肥。苞谷叶背面有很多绒毛,刷到胳膊上、脸上很刺挠,再和汗水以及化肥粒一结合,脸便会火辣辣地疼。

有一年上化肥的时候,我爸想了个妙计,叫了我们村几个同学一起到我家地里来劳动。报酬是一人一个5毛钱的冰淇淋。我爸性格很好,爱开玩笑,小孩子都很喜欢他,大家便都很热情地来了。大概那个时候年纪小,把干活当玩一样,大家你追我赶,一下午就干完了。速度是提上来了,质量却不咋地,有的直接把化肥撒到了根上,有的撒到了叶子上,这样都会把苞谷“烧死”的。但是我爸也没批评我们,还是很开心地请我们吃了冰淇淋。果不其然,那年我们家苞谷产量就不行,我爸再也没想过用这个损招了。

等我上高中了,还帮家里上过化肥。我在地里抱怨太热了,汗都把眼睛眯住了,“口出狂言”的我妈打趣道:“那算啥,你俩光流汗呢,我不仅流汗,还流着血。”我一下子就领悟了我妈说的血指的是啥,当时只觉得我妈超二,说话真带劲儿。但是现在回想起来,只觉得她好辛苦。

太阳落山的时候上化肥别有一番情趣,迎着晚霞,吹着落山风,听着我爸时不时嚎两嗓子他的拿手曲目,倒是很幸福踏实。夕阳西下,我爸拉着架子车,里面放上各种农具,我坐最前头,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回家。

苞谷一般九、十月份成熟,在我们这儿还没有普及玉米收割机之前,都是人工掰苞谷。我爸开着我家的小三摩,里面放上很多我妈专门攒的化肥袋子,我和我妈坐车斗左右两侧,开在土路上一颠一颠,一个没扶稳就能把我送走。

等到苞谷成熟,苞谷叶也差不多蔫巴了,上面的绒毛也不是很扎人了。一人一个袋子,我们仨一人一行,开始比赛。一个苞谷秆上一般结一个玉米,也不乏很多有二胎、三胎。那种往往都发育不良,还不如独苗一根独大。

掰苞谷也讲求技巧,怎样使劲,哪个角度最容易掰折都有方法。我有时掰不下来了就开始生拉硬拽,气急败坏了还会给苞谷秆两脚,被苞谷秆划破手也是常有的事。结局往往都是我爸妈都快到终点了,我还在起点磨蹭。基本上掰完一行,化肥袋子也差不多装满了。这时就要用丹田发力,大吼一声:“爸,袋子满了!”我爸听到喊声后,就会突然从苞谷地里某个角落蹿出来把袋子口扎紧,扛到他宽阔的后背上,再放到三摩车上。

小时候,我爸在我眼里就是超人,他什么活都会干,而且是村里出了名的大力士,多斤的苞谷,他扛着就走了,就跟扛了袋棉花似的。而且,他的腰杆永远挺得很直,走起路来都带风。现在他年纪大了,腰也弯了不少,丝毫没有当年的飒爽英姿,但他依然是我的老超人。

收获的喜悦总归大过劳动的疲惫,辛勤劳作一天,回到家就快八点了。我妈才开始火急火燎做饭。秋天的餐桌上永远不缺好吃的,花生、毛豆、红薯、南瓜都成熟了,我妈还会在苞谷里挑几个嫩的,做稀饭的时候顺便一煮。还有稍嫩的苞谷,我妈会让我把苞谷粒剥下来洗净,倒油,倒苞谷粒,放葱花、辣椒圈、五香粉、盐、少许糖,炒熟后别有一番滋味,既能吃到苞谷的甜嫩,又很有嚼头,是我们当时很喜欢的零食。

那时候我家地头还有两棵柿子树,每逢柿子成熟,我爸妈总会忙里抽闲给我们暖一锅柿子。摘下已经变*但未完全成熟的柿子,放进锅里,用温水浸泡一夜,第二天吃的时候又脆又甜,丝毫没有涩味。虽然我妈千劝万劝柿子不能多吃,但我实在经不住这香甜口感,每次都会一口气吃三四个,吃到打个嗝,都能吐个柿子树出来。

剥苞谷就相对容易多了,这个可以原地操作,苞谷白天从地里拉回来堆在院子里,晚上吃完饭就可以开始剥了。一人一个小板凳坐在苞谷堆前,扒开苞谷外衣(实在不知道普通话叫啥)是件很爽的事,欻欻两下就可以,绝对是强迫症患者福音。但是有时这个过程也不是那么爽,有的苞谷尖长虫了,可能一不小心就捏到了一条正在蠕动的小可爱。我小时候最喜欢用苞谷外面这几层皮做娃娃了,用苞谷须做头发,尤其那种紫红色还新鲜顺滑的苞谷须最合适了,马尾、麻花辫怎么扎,都是用苞谷皮娃娃学会的。

我爸最会忙中作乐,怕我们掰包谷无聊,还专门把电视机搬到院子里来,这样也不耽误干活,还有个乐子。剥苞谷很能体现这家人人缘怎么样,农忙季节,都是这家剥完了去那家帮忙剥,一到晚上村里很热闹,左邻右舍围一起一边谝收成一边剥苞谷,温馨且浪漫。我作为小孩子最喜欢这个环节了,因为别人到我家来帮忙的时候,我爸总会去买果啤、瓜子、锅巴啥的招呼大家,我也能跟着蹭零食吃。

最开始没有那么大场地晾苞谷,每家每户会把苞谷架到门前。后来大家都住楼房了,也就没人这样保存苞谷了。

苞谷棒子晒干就要开始脱粒了,我很小的时候还是用手剥,后来机器代替了手工,方便了不少。

苞谷掰完后,砍苞谷秆是最后一项任务了。一般都由我爸独立完成,我爸一个人拿着收音机,提着镰刀一大早就去地里了。这时已值深秋,地里开始有霜了,我爸回来时,裤腿上沾满了霜化的水,鞋上也是两脚泥。苞谷秆冬天可以烧锅烧炕,是很好的燃料,所以我爸总是不辞辛苦。

干完农活吃的饭也是很“讲究”的,一般我爸干完重活,我妈中午都要做很实在的饭,干面、扯面、棍棍面等。农忙期间想吃点带汤的饭是不可能的,有时我央求我妈做顿稀的吧,她总会很嫌弃地回复:“你爸后晌还要干活呢,吃稀的一会儿就饿了!”

直至现在,农业机械已经大量应用在农作上了,一台机器,就能实现掰苞谷、去苞谷皮、砍苞谷秆的完整操作,给农民帮了不少忙。每次苞谷成熟时节,总能看到很多从外地来西安的收割机,大家都想赶着丰收的季节多赚些钱。

很多人看过《向往的生活》后,纷纷想逃离城市,体验田园生活。可能只有没干过农活的城里娃有这个冲动,让他在地里掰一下午苞谷,看他还向往不向往。只有真实感受过田间劳作的苦,才能明白在城市里,坐在写字楼里,吹着空调对着电脑上班赚钱有多么轻松惬意。

我爸妈和田地打了小半辈子交道,后来地被征了,他俩倒怅然若失起来,开始惦记起房前屋后的小菜地,把菜地打理得村里谁见谁都夸。有时我会和他们一起种菜、浇水,比起掰苞谷,种菜简直就像在玩QQ农场。

干农活的经历没有教会我吃苦,倒是教会了我做个善良、淳朴、坚韧的人。为什么要好好学习呢,干过农活就知道了。

作者

田密

西安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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